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撿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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撿人

清晨,也許是這個時間,她沒有手表或是手機可以看時間。



李果兒從一夜荒唐迷離的夢境中醒來,發覺自己的身體不再如昨夜那般泛綠,也許是翡翠葛藤的熒光照射所致,四肢仍是沈重得如同灌了鉛水,走一步都要廢上好大筆力氣。



她幹脆不走了,勉強從地上翻個身,打量四周,翡翠葛藤密林一如昨日,寂靜得仿佛墳墓,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,看不到盡頭。



這一瞧,心頭立時涼了大半,完全喪失了方向感的人怎麽能走出這片林子?



念頭轉瞬一逝,疑問浮現,昨天那些葛藤裏的怪物為什麽不再攻擊她?



腦中靈光一閃,李果兒急忙去查看身體,卻見手臂的青筋仍是突兀地浮出,如浮雕一般,只是幾乎要掙破那層薄薄的皮膚。



李果兒忍著惡心和恐懼,擡起左臂左右前後仔細看看,這才肯定,自己體內餘毒未清,那些怪物怕是昨夜把自己當同類了。



趁著翡翠葛藤的毒素還在,目前還算安全,自己得趕快離開這裏。



於是李果兒一聲不吭地從地上爬起來,手撐著近旁的一棵翡翠葛樹幹,身體搖晃著,向一個方向踉踉蹌蹌地趕過去。



清淡的日光下,翡翠葛花開不謝,燦若松綠色瀑布,只是一切都是像是假的雕塑。



似是感覺到有活物在靠近,不遠處的翡翠葛開始活了過來,風吹花搖,白煙漸生。



李果兒看得惱怒,頗有些焦急,明明很小心了,這些怪物卻依然不肯放水,耳朵那麽靈敏做甚,再一瞧手中的銬鏈,上面的綠色草汁已經幹涸結癍。



自己這具身體又因中毒而行動不便,要是和怪物對上,妥妥就會被抓去打牙祭。



李果兒雖心有不甘,卻也無可奈何,正當著急上火,忽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嘶啞的痛哼。聲音就在一塊成人高的灌木叢後面。



有人在那兒!



難道是劉義,他也遇險了?



李果兒念頭一轉,萬一是陷阱怎麽辦?



可要是真的,劉義幫過她,自己不能見死不救。何況,劉義身上的那大堆東西可是好貨,留在林子裏吃灰多浪費,要是人不行了還不如便宜給她。

反正待在這兒,也遲早是炮灰的命,倒不如博一把。



想通這些,她人已小心翼翼來到灌木叢後,卻大失所望,並不是劉義。



躺在這兒半死不活的人是個穿紅色制服的年輕男人,他肚子像是被掏空了個洞,腸子都流出來了,正在痛苦地呻吟。



手邊丟棄著一只背包,一柄類似手電筒的銀白色長管從背包敞開的拉鏈裏露出一截,瞬間吸引了李果兒的目光。



這可是好東西。



李果兒雙目冒著亮光,越過還未死掉的屍體,把背包整個提到手中,就要離開。



那人忽的抓住她腳踝,聲音斷斷續續地求救。



李果兒頭疼,扭頭,好言相勸:“你的傷勢太嚴重了,我根本救不了你,你還是舍己為人,來世功德無量。”



那男人一聽差點沒被氣死,眼皮往上一陣翻,好在一口氣還吊著道:“你、把我帶走,哈——去見我姐,這東西就是你的了。”



李果兒猶豫一瞬,把背包往後一掛,抓起男人勉強往外走,囑咐道:“你自己看著點腸子。”



男人痛哼著答應,整個人直冒冷汗,如同從冷水裏剛撈出來。



李果兒強忍著那股男人身上飄來的臭味,加快腳步,也不知是不是撿了背包的緣故,整個步子都輕盈起來。



之所以答應這人,純粹是因為這人自稱有個姐姐,為了避免以後背這包招搖過市不被人追殺,還是先探一究竟。



兩人都是傷患,走路怎麽也比常人慢了許多,何況這男人早已痛暈過去,李果兒想問他路也已晚了。



這時候,人體的血腥味和活物鬧出的動靜已將這附近的翡翠葛藤全都驚動了,白煙越來越濃厚,李果兒臉色也越發蒼白。



她反手拉開背包拉鏈,從裏拿出那柄銀白色長管,又將拉鏈寶貝地拉好,拍了拍,做完這些,手心已浸出冷汗。



一邊要提心吊膽地關註身後,一邊同時加緊速度往前沖,一聽風聲不對,立刻將按下開關往後一射。



好在這翡翠葛藤長出的怪物攻擊單一,每次攻擊都要先從後面按人家肩膀,十分講儀式感。



李果兒一手扶著生命瀕危的男人,一手緊攥著銀白色長管往後射,額頭冷汗漣漣,追上來的怪物太多了,到這會兒已無需調整方向,只管無差別掃射,反正總有補貨不怕死地沖上來。



情況已陷入危急,前面的路不知何時已被怪物阻截,並且重重逼近。



李果兒本來想這些怪物如煙似霧,半像是個沒有實體的東西,雖然長相惡心,但處在身前危害應是不大,於是一股腦沖了上去。



碰的一下,頭頂似撞到一堵厚玻璃,疼得她眼冒金星。



那些怪物忽然發出哼哼地笑聲,明擺著是在嘲笑她,李果兒強忍下揉額頭的心思,繼續往身後掃射紅光,免得被怪物偷襲。



怪物們雖然嘲笑她,但未曾放松警惕,只是以前後左右向內包圍的方式,跟包餃子似的圍攏上來。



“啊啾!啊啾!”突然,李果兒冷不防向前連打了一串噴嚏,不禁尷尬,也許是昨夜睡覺著了涼。



餘光卻瞥見一頭怪物似乎不堪首當其沖,那張死青的臉上露出一陣嫌棄,急忙躲了開。



真是奇了怪,這年頭怪物也有潔癖了?



遂靈光一閃,李果兒放下面子,開始朝前面擋路的怪物吐口水,一吐一個準。



果不其然,那些肥果凍一個個跟人躲鬼似的,紛紛四散竄開。不幸被吐了口水的怪物,臉皮一陣抽搐,竟然當場暈死。



這時,那死物般的男人終於醒了,見到這些怪物差點又眼皮一翻,被李果兒一肩撞了回神。



“快,朝那些怪物吐口水!”



男人冷不防以為自己聽岔了,卻看李果兒朝怪物吐口水,怪物嫌棄躲避的樣子,立時也跟著照做。



突然,林中白煙一收。



一個飄渺的女聲壓著怒火,陰惻惻開口:“你們兩個不講衛生的家夥快滾出去!”



李果兒臉皮一陣羞紅,拖著男人快走。走出沒幾步,又奇怪,問道:“你是誰呀?”



“我是這片翡翠葛藤的母身。”



“你為什麽要放了我們?”



“我不能容忍你們兩個玷汙我族生長的土地,更不想你們死在我這兒,你們簡直比核輻射還可怕!”



這翡翠葛藤母身的惱火壓都壓不住,看來是真氣到了極點,自己還是夾著尾巴快跑,免得它反悔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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